第七章、奇怪的梦
周清越想不到自己就这样被毫无征兆地释放了,就像昨天晚上他从围墙往外跳之前,不知道下一步将面临着牢狱之灾一样。他走出治安联防办公室,阳光照在脸上,他不由泪水夺眶而出。
李二忠拍拍他的肩膀:“兄弟,没事,这点小事算什么?我给他们说了,让他们把审问你的笔录都撕了,这件事就等于没有过。齐河县内有哥哥我在,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从前周清越一直觉得同学之间称兄道弟不好,但是现在觉得这个称呼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名词:“二忠哥,但凡有用到小弟我的地方,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!”
李二忠笑了起来:“别这么说,今天这件事你要感谢孔丽君,要不是她及时找我,恐怕我也不会来救你。”孔丽君在旁边笑道:“都是同学,有什么呀!”
周清越举手摆了一个姿势:“丽君,你和二忠哥的深情厚谊我就大恩不言谢了。反正只要能用到我的地方,我一定不食言,全力以赴!”
李二忠笑道:“我俩都想考上大学,丽君去电影学院,我去警察学院,哈哈,清越,你要是能帮我俩达成这个心愿就好了!开玩笑呀!我们是同学,没有那么多的说法。”
周清越自然知道这是玩笑,他想到自己一无所长,将来说不定回农村种地,怎么能给这俩同学帮什么忙呢?他叹口气:“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!我心里有数!”
孔丽君心地善良,安慰道: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,清越你就别客气了。你现在这身衣服肯定不能穿到学校,看你脸上也有伤,你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,不然这个样子到了教室会招人闲话。”
周清越赶紧点头应允,他去找昨晚停在路边的自行车,居然还在那里放着,于是给二人告别,回了宿舍。
周一鸣接到耿靖涵的通知后急急忙忙赶到齐河县,他并没有直接去那个治安联防办公室,而是先找了县城里公安系统的朋友一起,等去了才知道儿子已经被无罪释放。不过既然找了人那就要按照江湖规矩请人家吃饭,联防队员也不是省油的灯,吃喝起来那都是完全放飞自我,周一鸣听说儿子的事情已经平息,也就放开酒量大喝了一通,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才算是尽欢而散。
周一鸣终究担心儿子,喝完酒后先到教室去了一趟,并没有看见周清越,就去了那间宿舍,一敲门见周清越出现,顿时火冒三丈,举巴掌搂头盖脸就打过去:“小兔崽子,王八蛋的可给我丢人了!”
周清越慌忙就躲,但今天周一鸣有了三分醉意,竟然一点也不留情,非要给儿子有个长记性的机会不可,于是旧伤未去,又添新伤,周清越脸上身上多了不少伤疤,最麻烦就是他的胳膊本就被手铐吊在水管子子上饱受摧残,这周一鸣不分青红皂白几巴掌直接让周一鸣痛不欲生,后来他见情况不好,一头窜出宿舍,蹬了旁边自行车就跑。
周一鸣在他身后骂道:“你个小兔崽子!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!你给我站住!”
周清越浑身上下都和散架了一般,他担心父亲真要是发起脾气说不定真会把自己打出毛病,自己好不容易逃脱了联防队员的控制,却被老爸给狂虐也没处说理,因此拼命骑车子往外就走。
一直骑了半个小时,他才慢了下来,看看四周竟然已经到了自己姥姥家房寺乡,他犹豫一下,本想去找姥姥姥爷诉诉委屈,可是想自己偷鸡这件事真的无法对别人叙述,那要是传扬出去真成小偷了,他长叹一口气,思来想去能接纳自己的只有自己母亲了,也许只有她才能劝住老爸。
周清越从自行车上走下来,刚才惊慌失措逃走,也没有想太多,现在才感觉脸上和身上都疼得扎心,他也不怕地上肮脏,一屁股坐在地上,两个胳膊抱住头,呜呜哭了起来。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,他一定不惜代价也要买一副来:虽然赵庆云对自己那种态度,但是从前他也对自己并不好,怎么忽然就这么敏感起来,现在他进退两难,已经旷课两天,这基本就是可以开除的罪名了。而且不知道联防队员或者自己父亲会不会找赵庆云,那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偷鸡的事,估计自己高三就呆不下去了
十八岁的少年感觉到了走投无路,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,虽然在学校里他平平常常,但是也有一种欲念和理想牢牢拴着他。周清越从来不是那种极度自卑的性格,他幻想自己的未来可以有很大的改观,甚至是做紫叶谷村第一个大学生,超过平常很是牛气的父亲,他甚至觉得一年不行就再干一年,不就是多复读几年吗?现在高三里有好几个第一梯队、第二梯队里的复读生,李白的铁杵磨成针精神并不是不可选择,可是现在全完蛋了,就是因为赵庆云的挑衅面前自己没能忍住那火气,直接导致了自己的穷途末路!
哭了一会儿,看四周无人,周清越重新站起来,他推着车子慢悠悠地向着村子走去,这里距离紫叶谷并不远,翻过前边一道河堤就是紫叶谷村的关帝庙了。
天色黯淡下来,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,远处能看到夕阳一片,而太阳则沉到黄河的方向,天地之间是一道壮阔,月亮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,这也算是日月同辉吧。平常周清越总喜欢面对这种天地之间的壮观发些感慨,但此时他一点心情也没有,就是慢慢走着等着迎接黑暗的到来,白天他是不敢回家的,不然身上这些伤痕都会引来村人的目光和询问,他想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儿,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回家。不知道父亲臭揍自己一顿后会不会也回来,在家里等着继续教训自己,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翻过土岗,周清越走到关帝庙旁边,忽然心念一动,决定想到这座破庙里暂避一会儿,至少要等到天彻底黑了再回去,他顺手一拐,就推着车子进了关帝庙的院子。
这里之所以被称作关帝庙,是因为约定俗成,其实村里好多老人都一直说这是河神庙,甚至有的说庙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济水,济水和黄河长江淮河号称四渎,其河道三隐三现穿越黄河河道,本身就很有传奇色彩,可是后来这河水被黄河改道后夺其路而入渤海,才算是彻底没有了名字。老人们说它不是关帝庙一是因为其年代久远,二是因为里边没有武圣关羽的塑像,更没有关平和周仓二人,只是有一张石头桌子香案,上边该供神的地方是一块石碑,石碑上并没有什么标志,和武则天墓前的无字碑很是相似。
当然被老百姓认为是关帝庙的原因是从前庙门口挂着一幅对联:先武穆而神,大宋千古,大汉千古;后宣尼而圣,山东一人,山西一人。那是歌颂武圣人关羽的,于是这座庙就这样被称为关帝庙。不过后来那幅对联破败之后,可是整座庙愈发坚挺,虽然看上去好像风吹一下就能倒掉,可它自从周清越记事以来就毫发无伤,小时候他曾和小伙伴们到里边玩耍捉迷藏,看空荡荡的院落和大厅都有点害怕,其实不但是他们,村里的人也对这座庙有几分心理上的敬畏,平常很少人过来。这也是村里人说的三奇六怪中的一怪:垂而不休的关帝庙!
周清越把自行车往院子中倚靠也没上锁,这里小偷小摸的事很少,比县城安稳多了,可是想到这个过节他又开始烦躁,都是自己手脚不干净,否则也不会到这种倒霉境地。唉,他看看自己右手,那里伤痕累累,虽然刚才老爹打自己时用手挡了两下,可是并不疼,倒是被手铐铐住的地方钻心疼痛,那帮兔崽子,将来有机会一定收拾他们!可是将来能有什么机会?他一屁股坐在香案旁边,唉声叹气起来。
今天并不是月中时分,可是依旧有上玄月,他坐在那里看天上的月亮,无助地摇摇头。夜风吹来,即便是在屋里也四处透风,他觉得有了几分寒冷,不过现在无路可走,还是在这里寻找一点温暖吧,他把头靠在香案上,迷迷糊糊居然睡了过去。他今天经历太多的变化,实在有点支撑不住了。
晕晕沉沉中,周清越做了一个梦,梦里依稀有香气扑鼻,周清越的神智并未完全进入梦境,只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,,梦见他竟然学会飞腾了,飞到关帝庙的上空,能俯瞰紫叶谷和夜里更加汹涌澎湃的黄河,而很奇怪的是,黄河那段清澈见底的区域居然发出五彩的光芒,他想起几年前自己曾见到的那个河怪,又有点兴趣索然,现在是做梦,很显然当时也是在做梦,黄河河道里并没有那样一头惊人的怪物。
可是这个梦非常真切,就好像周清越完全羽化成仙一般,而且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月光妩媚,他在月光下飞翔,舒展一下肩膀,竟然没有了任何伤痛,他有点惊讶,要知道刚才进庙门时还能察觉到一种钻心的疼痛,怎么现在居然伤都愈合了呢?这一定是做梦!
一个空灵的声音在他梦里响起:“我的主人,你好。很高兴遇见你!”
“你是什么人?”周清越看看四周,他好像已经不再飞翔,而是莫名其妙就落到了关帝庙的香案之前,可是他的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,不过有种奇特柔和的光芒罩住了整个院子,很是温馨温柔。
“我不是人!准确地说,我是精灵,乾坤锁的精灵,我现在属于你!”那声音又响了起来,很是谦恭温顺,不过这个答案很显然让周清越无法满意:靠!这个梦太奇怪了!怎么和真的一样。
“主人,你不要怀疑,我并不是人,而是一种器物,往古之时,四极废,九州裂;天下兼覆,地不周载。火监焱而不灭,水浩洋而不息;猛兽食颛民,鸷鸟攫老弱。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,断鳌足以立四极,杀黑龙以济冀州,积芦灰以止洪水,女娲娘娘曾经身带五件至宝,其中之一就是封天印,这种法宝法力无边,可以封印天地,颠覆乾坤。封天印之中另外隐藏有来自其他神秘世界之终极力量。后来都说封天印掉落在万丈冰泉地。但其实不是,而是女娲娘娘将封天印一化为九,分别震慑五岳四渎,我就是其中之一的乾坤锁,女娲娘娘将其赐给了济水河神。我一直跟着济水河神,可沧海桑田,一百年前黄河改道向北,夺了济水的河道,而济水河神为黄河河神所败,河神最后被吞噬,当时黄河河神想要收了我,可是济水河神把我藏在了这里。被他用魔咒镇压,至今正好满了一百年。只是我无形无体,必须要在假借于人身上才能有灵气,这座庙马上就要坍塌,你在这个时候不请自到,看来也是我们的缘分到了。”
周清越不敢相信这个梦,不过挺好玩的,他问道:“你能做些什么?”
乾坤锁静了一会儿,才说道:“我本是上天灵武,可以让你有半仙之体,过目不忘,另外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唤鬼令,孤魂野鬼也好,普通邪物也罢,见了我都要退避三舍,我可以吸食它们的真身!”
“半仙之体是什么意思?是不是我可以未卜先知?对了,我现在要参加高考,你能帮助我吗?”
高考这个词汇显然不是这个乾坤锁所能理解的,它说道:“应该能吧?是不是以前的科举考试?我无法保证最后的殿试,毕竟皇宫有守护神,我们不敢放肆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