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节目录制于年6月9日)
前几天,有重磅级的救市政策出台,山东省齐河县出台了一项楼市政策,“首套住房首付10%,二套房首付20%”,这是全国第一次出现首付低到10%的政策,而且这项政策并不是口头说说,是真的出现了官方的红头文件里。政策越重磅,说明形势越紧急,山东齐河县的现状绝不是个别情况,而是中国大多数县城的普遍现状。
何止是县城,其实,就连二线的省会城市情况也不容乐观,河南郑州3月份就出台了楼市全面放松的政策,力度甚至堪比年新政,可3个月过去了,郑州的房地产市场依旧没有回暖,端午节,郑州的房产成交只有套,同比下降了62%,可以说相当惨淡。从数据上看,全国的房地产市场表现都不怎么样,房地产还远远没有回暖。
很多人就问,这次房地产市场还有救吗?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到底能不能迎来软着陆呢?对于我们普通人,到底会有什么影响呢?
首先,我先给出我的结论: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多半能迎来软着陆,但是,恐怕要付出一代人的代价。
相对于那些爆发过房地产危机的国家,中国房地产市场有更多政府的身影,无论从房土地开发,到房产建设,再到最后的房产销售,这股力量可以说是无处不在,所以,只要我们救房地产,房地产市场就不会垮,不会引发美国次贷危机那样的系统性风险。
那么,我们将会如何实现软着陆呢?
从现在来看,多半会通过保障性住房的形式,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公租房、保障性租赁住房和共有产权房来化解危机,这里面,最主要的就是保障性租赁住房,今年年初,全国住建部开会说,年,全国将建设筹集保障性租赁住房万套,而根据住建部公布的数据显示,“十四五”期间将扩大保障性租赁住房供给,40个重点城市初步计划新增万套,其中,上海计划“十四五”时期新增保障性租赁住房47万套以上,达到新增住房供应总量的45%左右,北京市计划新增保障性租赁住房套数占比不低于40%,广州市计划建设保障性租赁住房60万套,占住房总量的45.8%,深圳市计划建设筹集保障性租赁住房不少于40万套,占住房建设筹集总量的45%左右。也就是说,几个一线城市在今后五年时间里,保障性租赁住房将会占据新房比例的40%以上,甚至达到一半左右的水平。
之前,黄奇帆在采访里就说,房地产商以后卖房子将不会是造多少就卖多少,而是一半拿出来卖,另一半则拿出来用作租赁房,这无疑和年初住建部的说法如出一辙。
那么,问题来了,房地产企业真的会乖乖听话,老老实实地造保障性租赁房吗?要知道,保障性租赁房从年就开始喊了,之前做不成,现在就能做的成吗?
之前,保障性租赁房的利润低,房价年年上涨的时代,房地产企业当然没有兴趣去造,能用高杠杆去赚快钱,谁还会去赚辛苦钱,但是,今时不同往日,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已经非常饱和了,快速城市化已经基本结束了,人均50平米的居住面积,已经达到了发达国家的水平,在楼市不景气的当下,房地产企业想的不再是高杠杆模式,而是怎么活下去。
而且,随着中国房地产市场到达天花板,房地产企业会迎来一场大规模的兼并重组,之前,中国房地产企业有9万家,比全世界的房地产企业加在一起还要多,今后,这些房地产企业会越来越少,占据无限信用的国企会逐渐占据主导,民企会慢慢退出房地产市场。相对于民企的逐利,国企当然会更听话一些。
国企、民企谁来造房子,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保障性租赁住房的金融支持,和原来的模式不一样,承担风险的人不一样。开发商造50万平米的房子,一半拿出去卖,一半作为租赁房,那么租赁房,就可以凭借它的租金拿出去发ABS,REITS债券,资本市场的债券资本来了,就能覆盖它一半的成本,然后商品房卖出去的钱又能产生一半的资本,这就将负债率降低到原来的一半,这样,风险就大大降低了。
这里,我们解释下,什么是ABS,REITS债券?
ABS就是以资产为支撑的证券化融资方式,这样说起来比较拗口,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,比如你有一套房子,房子对外出租,能租20年,每个月的租金是1万块,你因为家里急需要用钱想卖房子,但是因为价格太高没人接盘,这个时候,你就可以把房产产生的租金打包出去,划分成份,卖给个人,这个人每人付出2.4万元,并在今后的20年中分享租金。你可以通过融得资金解燃眉之急,位投资人可以通过持有份额享受租金带来的红利。这个过程就叫做资产证券化,这份份额,便是资产支持证券,在这个过程当中,风险被平摊到所有人手里,利益呢,也分享到所有人手里,这样产生的证券就是ABS。
至于REITS债券呢?和ABS相似,但是它的门槛比ABS更低,投资的门槛一般在到0块,而且投资非常分散,ABS的门槛高,发行对象不得超过二百人,单笔认购不少于万元人民币,一个REITs可投资不止一只ABS,它里面20%的资金还可用来投资利率债、信用债这些标的,投资更加分散,之前我们发行的REITs,多半是一些高速公路、物流、产业园这样一些比较好的标的,所以收益也还过得去。
采用ABS,REITS债券的方式,那么,地方的土地财政就可以持续下去,大家又可以通过卖地来赚钱,前些年扩招的那么多公务员、招的那么多老师的工资,也能有钱发下去了。
而且,银行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只出一半的钱,只用覆盖商品房的钱就可以,而另一半保障性租赁房的钱,就不用自己出了,就可以通过自己的银行渠道,让大家来买ABS或者REITs,这样,风险就分摊出去了。
银行会非常有动力这么做,因为银行的坏账率非常高,年,银行的坏账达到了历史最高的1.71万亿,光四大行工农中建的坏账就达到1万亿,一个工商银行()就有差不多亿不良贷款,如果不是因为监管层推动商业银行清理不良贷款,那么,银行的坏账可能会达到2.6万亿,而银行的利润则刚刚能覆盖坏账。
年,银行净利润总和是1.94万亿,覆盖坏账之后,银行的利润也基本不剩什么了,银行为什么这么多坏账,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房地产市场出了问题,所以银行会很有动力去做保障性租赁住房这件事,反正房地产出了问题也是投资者承担,银行不会损失什么,反正我拥有渠道,我只需要在理财产品里加上一些保障性租赁住房的ABS或者REITs就可以了,这样,买理财产品的人,就算你人在北京、上海,你依然会稀里糊涂的买到西部某县城保障房的债券。
所以,为了土地财政和银行,未来多半会采用租金信贷模式。
那么,保障性租赁房的租金会不会很高呢?
既然是保障性,那么这种房子的租金就不可能很高,而且,更重要的是,由于未来在建的一半房子都是保障性租赁房,数量这么多,将是市场上最大规模的一批房子,而且,开发商经过一轮兼并重组之后,大多变为国企,那这批保障性租赁房的房租价格将会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,即便是房地产税出台,房东们也根本无法将房产税的成本转嫁出去,因为有保障性租赁住房这么低的价格,你一旦提高租金,你的房子多半就租不出去。
那么,讲到这里,有多套房产的人会说,我可不可以把房子卖出去呢?
当然可以卖出去,但是,会很难,因为二手房的流动性只会越来越低。
首先,从地方政府的角度讲,卖地收入来自于新房,而不是二手房,比如杭州,在过去很长时间里,杭州的一手新房和二手房的价格都是倒挂的,新开发的一手房价格,通常会比二手房价格低一两万,比方说,新开发楼盘的价格是3万一平米,隔着一条马路的二手房价格很可能就是四五万每平米,这样的新房,只要你能买到,每平米就能净赚一两万,所以这两年杭州经常可以见到万人摇号的场景。
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,就是因为地方政府的财政极度依赖土地财政,杭州的土地财政依赖程度全国第一,所以才会有一二手房倒挂的事情。而二手房呢,则是尽力拖住它的价格,让它一直维持在高位,不然怎么卖新房,所以我们看到二手房的供应量是越来越大,但实际上却是有价无市。
现在呢,情况又不一样了,一个新的变量出现了,那就是大量法拍房将进入市场,最近,各地的法拍房拍卖异常火爆,5月份,光北京的法拍房就成交了套,成交额突破了18亿。还有杭州,杭州金色海岸一套面积平米的拍卖,拍出了近万的天价,吸引了2.9万人围观。
法拍房热度的背后,是法拍房数量的急剧增加,是法拍房是一年比一年多的残酷现实,年,全国法拍房数量是套,年是2万套,年是50万套,年,万套,年12月,全国的法拍房是万套,4年时间法拍房增加了倍,年,全国法拍房总挂拍金额达到2.35万亿。
而且,2万亿也不是法拍房的最高记录,因为今年疫情的影响,法拍房的数量只会更多,而且,我们要知道,从房贷断供到变成法拍房,中间有很长时间,断供三个月,银行才会罚款,断供六个月,银行才会收回房子,再到各种手续办妥,上架拍卖,全套流程走下来,至少需要一年半两年时间,也就是说,现在的法拍房都是一两年之前断供的,这两年疫情断供的房子正在变成法拍房的路上,等到一两年之后,更大规模的法拍房将会出现在市场上。
法拍房里的断供房产,从产权上讲都是银行的资产,也就是说,银行将会成为中国最大的二手房房东,如果这些房子卖不出去的话,那就会导致银行的风险增加,所以处理这些房子是银行的首要任务,所以银行当然会不遗余力将房子卖出去,相对于银行的资源,普通的房东当然竞争不过。
前面有一手房拦着,后面有银行的二手房堵着,前有追兵,后有堵截,这就是二手房房东们将来将会面临的局面。
也就是说未来,对于那些拥有多套房产的房东来说,房子就成了烫手山芋,卖不好卖,有价无市,租不好租,租不上价,如果房地产税全面铺开,那么还需要承担一笔额外的费用,由于保障性租赁住房的大规模推出,这个成本也很难转嫁出去。
但这个结果还是要比硬着陆,房地产泡沫破裂要好得多,当初,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后,东京3个月之内房价暴跌了65%,一夜之间千万富翁大多因为负债变成了“负翁”,当时,日本离婚率暴涨,超过正常水平的2.5倍,富士山下著名的自杀森林的青木原树海,迎来了自杀高峰,人数超过人,银行、房地产企业破产了多家,从此日本一蹶不振。东京市都港区的一栋民宅,年的时候能卖1.6亿日元,到了年,价格只要万日元,下跌了22倍,日本人的财富在这期间大幅缩水,地价长期低迷,泡沫危机到年这近二十年时间里里,日本的地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,国内GDP始终维持在万亿左右的水平,经济几乎没有任何发展,房地产泡沫的破裂直接导致了日本经济的倒退,就是我们现在都知道的“失去的二十年”。
我们的房地产能实现软着陆,比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要幸运,但依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,“这些残暴的欢愉,终将以残暴结局”,当房价上涨有多烈火烹油,未来房地产就会有多萧条,面对的现实就会有多残酷,日本付出了二十年时间,甚至是三十年时间才慢慢走出房地产泡沫的困局,而我们很可能要花一代人的时间才能慢慢消化这场“房产盛宴”后的一地鸡毛,用经济增长来化解高房价的泡沫,但是,随着经济高速增长时代的结束,这个时间会持续多久呢?我们后面的这几代人会不会继续躺平,继续佛系下去呢,就像日本如今的“草食男”一样,无欲无求,浑浑噩噩,再也看不到神武景气时的奋发图强。
但我始终不愿相信,也不相信那就是我们的未来,相比日本,我们还有巨大的增长空间,甚至可能还会有20年的高速增长时间,我们也不像日本一样,在国际舞台仅仅是一个配角的存在,我们在主权上是独立自主的,在军事、太空等高精尖领域都处于领先地位,我们理应获得符合我们经济体量、科技实力的空间。
所以,我相信,我们一定能走出房地产的阴霾,时间或早或晚罢了,我们要做的是,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,勇于取舍,该断舍离就断舍离,还有就是永远都保持着信心,总有柳岸花明的那一天。
文章来源:根据喜马拉雅《小马哥财道》录音整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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